“我三叔挺好的，再過七八天就回來了。”陳正聲在，楊曉桐也不好說別的，去洗漱間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坐下來吃飯，就算楊進武和楊月蘭不關心楊進偉也就算了，連陳增香也漠不關心，連問都不問，真是服氣！

還看不上帶孩子的離婚女人，現在帶著孩子在醫院忙前忙後伺候楊進偉的，還不是人家於蓮蓮。

“其他人沒去嗎？”姜老太忍不住地問道，“你們走的時候，我還忘了問了，你奶奶也沒去嗎？”

兒子做手術，當娘的總得靠前吧！

“沒有，沒叫她。”楊曉桐訕訕道，“大概她忙吧！”

姜老太再沒吱聲。

“有人伺候就好。”姜芳許是習慣了，也沒在意，陳正聲對這些事情更不會在意，吃完飯便坐在沙發上跟楊曉桐聊天，詳細地問了問李孝敏那批訂單的情況，楊曉桐便把從李孝敏帶回來的那本雜志拿出來給陳正聲看，陳正聲認真地翻了翻：“看樣子山羊皮的女式皮風衣的確是個潮流，原材料我已經聯系好了，是總部周總給聯系的清遠的一家好利來真皮廠，小韓和老吳在批發市場接的單子是牛皮夾克，一共三百件，而且還帶回來了樣品，我的意思是李孝敏的這個單子放在咱們廠做，三百件牛皮夾克放在朝陽皮衣廠，原材料昨天就已經到貨了，我讓老吳先打好樣板，再送到朝陽皮衣那邊去投產。”

“行，那就這麽著吧！”陳正聲的工作安排，楊曉桐也不好說別的，也談了談自己的看法，“這兩年皮衣市場的行情的確不錯，咱們抓住這個機遇做幾年再說。”想到許子霖給她的那個名片，她又翻出來給陳正聲看，陳正聲當即打了電話，想不到的是，電話竟然是個空號。

楊曉桐頓覺尷尬。

難道還真讓齊磊說著了，酒桌上給的名片不靠譜？

不會吧？

許子霖沒必要糊弄她吧？

萬一她當著他的面，給許子珍打電話，他豈不是就露餡了？

“也許是換號了。”陳正聲倒沒覺得有什麽，他也接過不少這樣的名片，打過去就是空號，大概多半是敷衍吧，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想的。

下午，陳正聲去了清遠那邊開會。

楊曉桐坐公交車去了朝陽皮衣公司。

看大門的劉三強認出楊曉桐，也沒攔她，像模像樣地讓她填了登記表，放她進去，迎面碰到陳增香，陳增香正在拿著掃帚掃院子，見了楊曉桐，很是意外，拖著掃帚就朝她跑過來，顛顛地上前問道：“曉桐，你三叔真的去帝都看腿了嗎？”

“是啊，去了呢！”楊曉桐面無表情地答道，“是我蓮蓮表姑帶著孩子在伺候他呢！”

不遠處，楊進文和徐月娥兩口子坐在廚房門口一聲不吭地擇菜，庫房門口，王桂枝正站在廢料堆裏扒拉過來扒拉過去的，身邊還站著兩個小青年，手裏拿著好幾片大一點的皮子廢料。

吳亞楠坐在辦公室門口吃東西，手裏還拿著本書，很是愜意。

“唉，算她還有良心。”陳增香擦擦眼睛，又問道，“沒說什麽時候回來，我聽說你三叔在你們龍湖小區買了房子，回來後是不是就住在那個房子裏了？天殺的，沒良心，買了房子也不告訴我，有了那個女人，就忘了老娘了，也不說接我過去住幾天，哎呀，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！”

“我三叔剛裝修完還沒入住，現在正在開窗走味，怎麽接您去住啊！”楊曉桐很是不耐煩，不客氣地問道，“奶奶，您為什麽不能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問題，為什麽老是想著自己？您知道不知道我三叔現在正躺在病床上不能動，您有沒有想過，他是不是缺錢，他是不是沒人照顧，為什麽只想著自己要去他的房子？”

老楊家的自私自利都是有源頭的。

幸好她像了姜老太，要不然她真的會瞧不起自己的。

陳增香被楊曉桐問得一句話也說不出，半晌才訕訕道：“我不是不關心他，而是我去不了帝都，也沒有錢給他看腿，我只是想，等他回來再去伺候他的，我家裏還養了兩只老母雞，就是給他準備的，不信你跟我回家看看去，你大伯每天晚上都帶我回去餵的呢，再說，你三叔有你照顧，我也放心呢，怎麽說你也是我們老楊家的人，奶奶相信你呢！”

楊曉桐不願意跟她多聊，擡腳往車間裏走。

她不是來聽她訴苦的。

陳增香看著出落得跟小白楊般的孫女，神使鬼差地一把拉住她，神神秘秘道：“曉桐啊，你帶你三叔去帝都看病，奶奶念你得好呢，你跟我來，蒸籠裏還剩下兩個肉包子，可好吃了，我拿給你！”

“我不餓。”楊曉桐不想跟她過去，陳增香硬是拉著她進了廚房，楊進文和徐月娥這才認出來人是楊曉桐，驚覺這個閨女個頭躥了不少，打扮也越來越時尚了，穿著一身豆綠色的休閑裝，帶著黑色帽子，梳著馬尾，身材纖細修長，乍一看倒像是個城裏姑娘。

楊曉桐客套地喊了聲大伯大娘，跟著陳增香進了廚房。

廚房就在車間對面宿舍樓的一樓，餐廳裏擺著成排的桌椅，竈房跟餐廳用玻璃隔斷隔開，裏面的鍋碗瓢盆擺放得很算整齊幹凈，陳增香拉著楊曉桐進了餐廳，自己掂著小腳進了竈房，掀開蒸籠去拿包子，裏面空空的，啥都沒有，陳增香一下子火了，三步兩步出了竈房，掐腰站在廚房門口大罵：“哪個不要臉的把我的包子吃了，一個個餓死鬼投胎啊，到底是誰，給我站出來！”

楊曉桐哭笑不得：“算了啊奶奶，我不想吃包子啊！”

動不動就開罵這一點，是真的讓人無語。

老太太戰鬥力依然不減啊這是！

陳增香這一嗓子，把楊進文和徐月娥嚇了一大跳，楊進文拽拽陳增香的褲腳，低聲道：“娘，不就是個包子嘛，誰吃了還不是吃啊！”

“娘，剛剛那個吳亞楠進過廚房。”徐月娥小聲提醒道。

陳增香扭頭看吳亞楠，吳亞楠手裏還有半個包子沒吃完，聽見陳增香罵她，眼淚頓時在眼眶裏打轉，她中午飯沒吃飽，餓了，就去廚房翻出兩個包子吃，她覺得不過是兩個包子，吃了就吃了，可沒想到卻被陳增香罵不要臉，誰不要臉啊，不就是吃個包子嘛！

王桂枝聽見陳增香的辱罵聲，確認她是在罵吳亞楠，一下子火了：“你罵誰不要臉啊，我女兒吃個包子怎麽了？又沒吃你家的，你發什麽瘋啊！”

死老太婆，我忍你很久了！

敢罵我女兒，你怎麽不去死！

“沒吃我家的，這是你家的嗎？”陳增香早就看王桂枝不順眼了，整天風風火火地跟個男人一樣，連句娘都不喊她，一天三頓在食堂裏吃飯，懶得要死，絲毫不把老楊家的人看在眼裏，算什麽東西，越想越生氣，索性連她一起罵，“上梁不正下梁歪，小小年紀不學好，一來就進廚房偷東西吃，當自己家呢！”

娘倆一個鼻孔喘氣，都不是什麽好玩意！

弄得楊進武在家裏一點地位都沒有，她都來了這麽久了，也不敢開口讓她去家裏住幾天，我呸！

“我，我沒有偷……”吳亞楠快氣死了，泣道，“我打了招呼的。”

要是自己的親奶奶，哪裏會說這樣的話！

她明白了，剛剛陳增香拉著楊曉桐進廚房，是拿包子給楊曉桐吃的，親的就是親的……她算什麽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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